未来乡村相对于未来城市、未来社区而言,源于未来社区。从广义上看,未来乡村就是美丽乡村、美丽城镇、美丽田园、美丽庭院、美丽环境、美丽经济之上叠加的新形态。而从狭义上分析,未来乡村是指立足乡村区位交通、资源禀赋、地方特色、产业优势和人文特征等元素,打造特色鲜明、功能完善、产业突出、环境优美、服务便捷、智慧互联、整体智治、共同富裕的,引领乡村发展方向的生态、生产、生活共同体。综上,未来乡村是指以单个行政村或若干个行政村组合的乡村片区为对象,以人与自然和谐共生、人与人和谐共富、人与社会和谐共荣为目标,以绿色、健康、人文为基底,以数智、高效、普惠为特色,代表中国特色的农业农村现代化方向,开放包容、宜居宜业、富裕富足,彰显乡村风韵的新型乡村功能单元。
1.浙江未来乡村建设概况
未来乡村是基于生态低碳、田园栖居、数字赋能、改革创新、科技支撑,对乡村空间、产业发展、人居环境、基础设施、乡风文明、乡村治理等进行系统重塑,从而引领乡村新经济、新治理、新生活,主导乡村新观念、新消费、新风尚,催生乡村新业态、新模式、新功能。通过“一统三化九场景”(“一统”就是以党建为统领,“三化”就是人本化、生态化、数字化,“九场景”就是打造未来产业、风貌、文化、邻里、健康、低碳、交通、智慧、治理等场景)作为依托来建设未来乡村,其终极目标是全面实现乡村振兴及共同富裕。
2022年1月,浙江省人民政府办公厅印发《关于开展未来乡村建设的指导意见》;同月,省相关部门和机构公布了第一批100个未来乡村建设试点村名单。4月,又公布了第二批创建名单,278个未来创建村(片区)入选试点。计划到2025年,浙江省的未来乡村试点达到1 000个以上。5月,省相关部门和机构印发未来乡村创建成效评价办法(试行),包括未来乡村创建成效评价申请表、未来乡村创建成效自评总结编制提纲、未来乡村创建成效评分表、未来乡村建设导引等;同月,《未来乡村建设规范》团体标准正式发布。
总体来说,浙江既是未来乡村建设的发源地,同时也是实践地。在浙江的2个副省级和9个地级市中,未来乡村建设工作衢州、杭州、湖州等走在全省前列。其中做得比较早和比较好的村、社区有:衢州衢江莲花乡村国际未来社区、衢州柯城余东村乡村未来社区、衢州龙游溪口未来乡村社区、杭州余杭青山村、杭州萧山梅林村、杭州余杭径山村、湖州德清三林村、湖州德清五四村、湖州德清下渚湖街道、湖州安吉余村村、温州乐清下山头村、舟山定海马岙村等。
2.未来乡村建设的关键是产业植入
要使乡村可持续发展,在未来乡村建设中如何植入产业,如何做大、做强、做好产业是关键。浙江未来乡村建设的重点产业包括以下几方面,各地可根据不同的区位交通、资源禀赋、经济基础,因地制宜选择产业。
(1)文旅 在城市和景区的周边,以及有独特性资源的地方,可通过文化和创意的植入,促使一二三产业融合发展,农旅结合、农文旅结合,发展乡村旅游,把生态优势、资源优势变成经济优势,把“绿水青山”变成“金山银山”。在文旅产业发展过程中,要注意特色、差异性、引爆点的打造,增加沉浸性体验、元宇宙等内容,做好夜景、夜游、夜宵、夜购、夜生活、夜经济,千方百计让游客留下来,住上一二天,在乡村花钱买健康和快乐。
(2)研学 研学是国家教育部针对中小学生的现实需求提出的一个教学环节,包括研学基地和研学营地,要求中小学生作为一门课每学期必须安排时间到野外学习。除了研学,国务院还出台了一个中小学生、大专院校学生必须开设劳动教育课程的规定,学生毕业前必须有参加劳动教育课程的记录。研学和劳动教育的市场非常大,发展潜力也非常大,在未来乡村建设中要吃透研学和劳动教育的相关政策,并作为一个重点领域进行研究和开发。
(3)康养 随着老龄化社会的到来,康养产业商机无限。乡村山好水好空气好,安静、慢生活,非常适合中老年人休养生息,将会越来越成为城里人的休闲度假目的地。康养产业将成为资本投资的一个风口和一片蓝海。康养产业,作为未来乡村的一个重要产业,要抓住机遇,提前谋划。要通过市场调研、招商引资和招才引智,引进医疗机构,让专业的人做专业的事。要采用人性化、多样化、层次化的养老和康养模式,以适应各阶层的需求。
(4)民宿 发展民宿是未来乡村产业的一个重要方向。一个好的民宿,一是可以吸引旅客;二是能让游客留下来,促使消费的延伸。发展民宿,要防止产品的同质化。如何体现个性化、特色化,把当地传统文化元素和创意创新理念融入外部环境、内部装修和服务项目是关键。要根据当地的地形地貌、文化积淀、生态环境等包装一些概念,如帐篷、窑洞、树屋、船屋、房车、集装箱建筑等,以满足不同游客猎奇、求新的要求。
(5)种养 在发展高效生态循环农业,生产有机、绿色、优质农产品的基础上,要接二连三、跨二进三,拓展农业功能,延长产业链条。要打造品牌,开拓市场,创新营销模式,采用多种形式的销售模式,如电商、直销、配送等。要引进或培育农业龙头企业、家庭农场、农民专业合作社、专业大户、农业服务组织等农业主体和非农产业主体,积极构建产业联合体,提升规模效益,充分发挥经营主体对乡村产业发展的带动作用。
3.浙江未来乡村建设发展的思考
为促进浙江未来乡村高质量健康发展,产业发展至关重要。
(1)吸纳人才、招商引资、核心引爆 未来乡村要做好产业,首先要解决人地钱的问题。在招才引智方面,尤其要吸纳三种人:新乡贤(包括政府领导、企业家、专家等),城里人和年轻人。事在人为,人是决定性因素。
关于建设用地,要从盘活现有宅基地、集体闲置房和农民空置房做起,然后争取农业标准地、坡地村镇项目(点状供地)、城乡建设用地增减挂钩(耕地占补平衡)以及商业用地、工业用地。招商引资非常重要,但要有选择性,要引进适合当地发展、没有污染的企业。千万不能饥不择食。
要先做引爆点、网红打卡地(点),然后再做产业链。标志性景观(或标志性建筑)要精心策划和创意设计。产品要迎合多方面游客的需求和口味,各取所需。不仅仅是美食,要有发散性思维,如美食街、作坊街、购物街、酒吧、茶吧等,结合夜游、民宿和体验。
(2)主题明晰、概念做足、运营为王 要按照“文化为魂(乡土文化),景观为体(环境营造),业态为用(全产业链)”的框架思路。文化起到点睛、吸引人气的作用,但最关键的是如何把文化、景观变成产品、生产力和财富,也就是文化产业化、景观产业化,产业文化化、产业景观化。
主题是一个项目的灵魂,概念是吸引游客的关键。要有主题定位、形象口号;要包装一个能吸引人气的概念。
运营非常重要,现在不少项目规划设计很好,建设施工也不错,但往往死在运营管理上。一个好的运营团队,可以带资金、带流量、带策划、带管理。
(3)培育龙头、打造品牌、遵从市场 龙头企业有很好的带动作用,要精心培育龙头企业。龙头企业可以是国企、民企或合作社。政府对龙头企业要给予政策优惠,包括资金的支持,建设用地配套,同时实行公开透明的奖惩制度,对于能带动集体经济壮大、农民致富的企业,要重点扶持。
品牌是产品的生命。要打造区域性公共品牌和企业品牌,发挥品牌效应。各级政府和业主一是要重视品牌,有品牌的意识;二是要依托专业团队,用专业的眼光和方法帮助政府或企业塑造品牌,扩大品牌知名度。
产品开发能否成功,是市场说了算,而不是某个人说了算。要研究市场、发现市场、面向市场。要遵从市场规律,按照规律办事,要不断根据市场需求作出产品调整。
未来乡村不是遥远的未来,已切切实实向我们走来。从浙江的实践看,未来乡村不仅是一种可以落地的乡村振兴和共同富裕范式,其场景构建方式也将成为乡村振兴和共同富裕值得借鉴的经验。(文/浙江大学新农村发展研究院教授、浙江大学生态规划与景观设计研究所所长、浙江省新时代乡村研究院首席专家 严力蛟)